无寄无弃

【喻黄】一封骑着马送来的录取通知书(下)

  • 觉得伪骨科的设定特带感,于是,就,又写了个下了,当做喻队生贺。


                                     



  喻文州提前四个小时从学校出发,坐地铁,换乘两次,到机场,只花了一个多小时。

  之后,取票,行李托运,安检,都没有花太多的时间。

  结果就是要在登机口等两个多小时。

  赶早不赶晚,反正待在学校也没有什么事做。

  喻文州毕竟是心思细的人,不可能没想到这种情况,让自己在机场划拉两个小时的手机。

  他在随身的背包里放了一本散文集,可以用来打发时光。

  所幸航班没有误点,反而还提早上了跑道。

  起飞时遇上气流颠簸了一会儿,喻文州的座位靠后,耳鸣很明显。

  他想看看外面的夜景,却只有一团黑。

  降落时,飞机穿过云层,窗外广州的万家灯火,是温暖的橙黄色,多么像喻文州放在心头的那个人。

  比预计时间提早二十多分钟落地,取行李时也没有等太久,一切都非常顺利。

  喻父开车来接他。父子俩平时有微信联系,因此路上没有怎么寒暄,只聊了些期末考的事。

  成绩还没出,过两天我再用VPN查查。

  喻文州不会说“我觉得我怎么样”之类的话,他总是会在思考之后给出他认为最正确的答案。

  从机场到家又花去了一个多小时。

 

  “回来啦?”黄母察觉到门口的动静,问道。

  “回来了”,喻文州在玄关换鞋,听到问话后应了一声,“妈,您没有陪少天去校考吗?”

  “只有你还把他当小孩看。他也是个大人了,又是男孩,一个人出门有什么好怕的。”

  喻文州把行李拖到客厅的宽敞处暂时放着,走到沙发边靠着黄母坐下:“可他现在严格来说还是未成年人。”

  “放心吧,他和画室里的同学一起出去的,人多有照应。而且你不能总是这样,把他保护得太好了他反而长不大。对了,少天没和你说他校考的情况吗?你们小辈之间的话肯定要多一些啊。”

  “没有,那段时间我在准备期末考,他也在准备考试。都忙,说的就少了。”

 

  夜已深,但喻文州说不上困,也说不上精神。躺在床上,过去四个月的记忆在脑子里爆炸式地呈现。

 

  喻文州在去学校报到的前一天拿到了驾照。这件事给黄少天一直说到现在,用作他欧皇体质的举例论证。

  军训是在大二,因此他一入学便开始上课。

  大一上学期的课不会很多,医学生也不例外。刚开始的一个月,喻文州还有空夜跑,并且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荒废在和黄少天打长途电话。后来被各种pre和ddl占据了空余时间。

  然而在室友们纷纷开始考虑练习那种病历上看不懂的字的时候,喻文州依旧保持着漂亮的字体,成为这群北方糙汉中的一股清流。以及,他依然可以腾出时间和黄少天打长途。

  不过喻文州得承认为了挤出时间他活得没有以前精致了,现在的他睡衣外面套一件白大褂就敢去食堂吃饭了。

 

  医学,学起来很轻松的,就是头冷。喻文州虽然没有脱发的烦恼和秃头的隐患,但他也学得辛苦。期末考的时候彻底忙成了失联人员。

  那段时间他没有通宵,不过是十二点睡六点起罢了。学得进去的人自然有办法在短时间内高效完成任务。而且,说真的,平时有在记忆和努力的话,期末的时候背书至少不是拿着崭新的书在背。哪怕只是有个粗略的印象,背起来也会相对轻松一些。

  总而言之,还是那句话,只要专业选的好,年年期末赛高考。

 

  学校不知为何,总喜欢把实验课安排在下午,把解剖安排在晚上。遇上比较复杂的实验,做到晚上六七点是很正常的,动作慢的,做完出实验楼的时候,路上都没什么人了,天黑得很彻底,只有路灯发着微弱的光。走回寝室的时候,总会觉得眼皮沉重,大脑昏沉。

  神奇的是,真当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又无比清醒。

  喻文州的睡眠质量非常一般,他自己却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睡觉对他来说就像例行公事,躺着闭眼就算做是休息。

  不忙的时候,晚上十点躺下去,早上七点自然醒,至于中间有没有睡着,睡得好不好,并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黄少天每天在画室集训,从早到晚地画,晚上总要熬到十一二点,早上又要六点起来接着画。

  他向喻文州抱怨,说自己再这样画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猝死。

  喻文州说不会的,不会猝死,但是会脱发,会秃。

  “我不怕秃,秃算什么,猝死才可怕。对了,我看过好多医学生通宵复习猝死的新闻,太恐怖了,你快别学了,八年呢,就算没死没秃,等你毕业你同学早就儿女成双了。快别学了,早点回来吧,做个无忧无虑的富二代有什么不好的呢?”

  “其实,我们学校的医学生挺强的。”

  何止是挺强,简直超神。各种没有体育专业同学参加的体育赛事全都是医学生拿第一,而且蝉联多年,成为无人打破的凶残传说。

 “而且,八年制比五年制划算多了。很多人选择读五年的医学,希望速成。其实五年根本学不到什么,并且如果只读五年,出路很窄,理论上进入三甲医院工作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混得最好的也就是办私人小诊所看个感冒发烧。八年制是硕博连读,性价比高,毕业后拿的是医学博士的学位……”

  “打住打住,我们聊点别的,聊这个我脑壳疼。”

  那晚画室的老师也许是大发慈悲了一次,放他们早点休息,所以黄少天便把这对话没完没了地延续了下去。

  最后黄少天聊到明年高考后去北京找喻文州的事。七月才是考试月,所以六月喻文州可以带着黄少天好好逛一圈。

  “我就不在外头找酒店了,直接住你寝室里怎么样?”

  “行的,我们不查寝。”

  按断电话时已是深夜,喻文州在寝室狭窄的单人床上躺下,却不想闭上眼睛。他满脑子都在想着明年黄少天来的时候,和自己挤在这小小的一张床上的情景。

  那天,喻文州到凌晨三四点时才进入浅层睡眠,或者说干脆一宿没睡。这让他发现,原来自己的思念那么深那么深了。

  

  喻文州国庆长假都没有回家,和那些买不起机票的同学一块儿做了留守儿童。第一个学期,非常扎实的在学校连续待了四个多月。

  他不是不想家,不是不想黄少天。他知道,就算他回去了,也见不到黄少天。画室就连国庆也不给他们放假,喻文州就算回到家,家里也没有黄少天。

  那么,便不回去了,便不去想了。不去想,思念就不会蔓延,就不会痛苦了。

  不想了不想了,咬咬牙把下半学期熬完。

  真的能不去想吗?他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那晚,思念像毒素一般,从心脏出发,并混在由心脏泵出的新鲜血液里,流向全身,直接促成了一个难以成眠的漫长夜晚。

 

  他们系里有个男同学,女朋友在成都,他每个周末都会飞一趟成都去见他女朋友。一个周末来回一趟的机票钱就抵得上某些同学一个月的生活费。

  喻文州为人低调,就连室友都不知道他是富二代,再加上国庆留守的苦难经历,大家都以为他也是吃土群众。

  喻文州并不想解释,等到明年黄少天也开始大学生活的时候,他肯定也会这样每周都飞。

 

  想着爱人和未来,就能接着吃苦,难以入眠的夜晚,也轻得像梦一般。

 

  第二天早上,喻文州大概六七点的时候就起了,期末考的余威还早,生物钟没有那么快进入假期模式。

  黄少天还有七八天才能回来,喻文州掰着指头算,不禁笑了。临近期末考的时候他没有倒计时,快回家时他也没有这样数日子。和黄少天有关的事,他似乎都比较没有耐性,特别希望这几天眨眨眼就过去吧。

  越是着急日子就越是难捱,喻文州给自己计划了一系列事情来填满这些等待的时间。

  他找出自己高中的生物书开始复习相关知识点。因为黄少天说,画室的集训让他的文化科落下太多,想让喻文州寒假回来的时候帮他补补。喻文州便把这事放在心上,整理完书本后,还认真写了教案,做了补弱计划,做好准备等着黄少天回来。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可做的了。喻文州便时不时地整理旧物,翻老相册,也算打发时间。

  他在储物间里发现了许多自己搬到这个家里来之前的东西。其中,一张边角起皱的贺卡,里头只有用铅笔写的两行字,字迹已经很淡了,竟然还能够看得清内容。

  “我希望有一天阳光也能照进我生命里”

  “祝我生日快乐”

  喻文州七岁的字自然也算不上好看,大小不一,歪七扭八,就这么几个字还用了好多拼音。

  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这张贺卡留下来?还保存得这么好?

  大概是因为愿望成真了吧。

  那一年夏天,他搬进喻父新买的房子。屋子的另一个小主人,是独属喻文州的太阳。

 

  也许是因为太阳不在家,今年的广州格外的冷,喻文州找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羽绒服。

  朋友圈纷纷晒起了雪景。喻文州当然是羡慕的。

  北京今年的天气特别流氓,气温好几次低到零下,湖面上都能滑冰了,却就是不下雪。作为一个从未见过雪的广州人,喻文州有一种愿望落空感,是很正常的。

  杭州下了难得的大雪,西湖很漂亮。黄少天校考结束后在杭州停留了一天,结果因为大雪封路被困在了城里。百无聊赖之下,和喻文州在电话里谈人生谈理想。

  黄少天梦想的学校是南艺,再然后是国美。喻文州则是想让他考央美,更想,让他去隔壁五道口男子技校。

  “我去,喻文州你通敌叛国,我跟你讲再这样下去的话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你们中关村文理学院赶出来的。还有,为什么你突然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很方啊。我怎么可能考去你隔壁,你到底哪儿来的信心?最近膨胀得太厉害了吧。而且国美多好,环境超赞,就在西湖边上。其实南艺更好,南艺有表演系,男的就没有一个不帅的。我去考试的时候,正好他们表演系也在考试,那一水的西装,啧啧啧,路过的女生都快疯了好吗。我这么自恋的人都必须承认他们个个都很帅,都和我差不多帅。喂,喂,你咋没声儿了,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哼哼,是不是有危机感了,我要是真考到南艺去了,你就有一大把一大把比你帅气的情敌了。”

  “情敌?不存在的”

  “哇,你最近真的膨胀得太厉害了。你怕不怕我马上找一个帅裂苍穹的。”

  “我不怕,你反正不是弯的。”

  “不是弯的却还是喜欢你,喻医生,我这病还有的治不?”

  “我已经尽力了。”

  

“对了对了,你今年生日想要啥礼物,或者说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说出来哥帮你实现。”也许是在杭州和叶修待久了,口癖都带上了。

  “我希望你能早点回来,弟弟。”

  “大雪封路我能有什么办法。换一个换一个”

  “杭州又下雪了?”

   “对啊,下得更大了。第一场雪还没有化完就又下了。我跟你说,化雪的时候比下雨天都难受……”

  “给寄点雪回来吧”

  “啊?你说啥?”

  “我说,我的愿望是,收到来自杭州的雪。”

  “多大点事儿嘛,分分钟给你搞定了。”

 

  黄少天看到在机场等他的喻文州,马上把两只手缩到口袋里。喻文州笑着走过来帮他拖行李。

“要是今天来接你的是妈妈,你还敢这样把行李甩手给她吗?”

  黄少天把脸埋在喻文州肩膀上蹭了两下:“我知道你对我好。”喻文州很是受用。

 

  到了家里,黄少天还是那个双手插兜的大爷模样,噔噔噔踩着楼梯躲自己房间里去了。

  晚饭时分,喻文州喊他吃饭,他慢腾腾地落座,手依旧没拿出来。

  喻文州叹了口气:“是长冻疮了还是把手划破了?拿出来我看看。”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猜那么准”

  “是你每次都藏不住事。”

  黄少天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

  “你难不成还能一直藏着?”

  “其实不严重,过两天就好了,你不要……”黄少天抬头看了看喻文州脸色,完了,已经不笑了。他认怂,小心地把完好的左手递出去。

  “右手拿出来”

 

  黄少天的手长得很好看,手指匀长且骨节分明。但现在喻文州眼前的这只手,手指肿胀成了紫黑色,关节处尤为严重。

  喻文州担心他是冻伤,带人去了医院挂号。医生瞅了两眼,说就是普通的冻疮,黄少天皮肤比较敏感,所以颜色看起来比较恐怖,但实际上没那么严重。最后药膏都没给开,就打发俩人走了。

  喻文州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心疼,回来之后除了生物补习之外就没怎么和他说过话。

  黄少天同志知道自己是要挨批评的,认错态度良好,喻文州要他干啥就干啥,特别听话。喻文州到底是不舍得和他冷战的,没过两天就阴转晴了。

 

  黄少天校考结束,就不用再去画室,专心复习文化科。为了让他手上的冻疮早点长好,喻文州便不让他画画,整天与热水袋手套为伍。

  其实广州的天气还算比较友好,喻文州确实有些大题小做。但黄少天还是一句话都不敢反驳,人怂啊没办法。

  腊月底的时候,苦难的高三学生终于纷纷得到了解放。黄少天放假在家后,喻文州就开始整箱整箱的往家里屯坚果,想尽办法让黄少天长胖。

  黄少天刚开始还以为他要在家里养一群松鼠,然后解剖做实验。不愧是搞艺术的,就得要这样的想象力。

 

  门铃响了,喻文州以为是自己网购的又一箱坚果,结果收到的却是薄薄的一封信。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纸雪”

  是一张西湖雪景的速写。

  “好看不?我画了好多张,就这张还算满意。毕竟手都冻僵了只能画出这水平。”黄少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我总算是知道你的冻疮怎么来的了。”

  “你不要老是批评我嘛,也要表扬一下我。你看,正好2月10号,多准时啊。”

  喻文州有些发愣,时间仿佛回到多年前,吵闹的小孩让阳光照进了他的生命里。

  “少天,祝我生日快乐。”

  “你最近很膨胀嘛”

  大概是因为愿望成真了吧。

 



心虚地打了个End




西湖雪景



江苏无锡


苏州拙政园


浙北某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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